我端坐在木椅上,,一动不动。
三面镜子将我环绕,镜面里的“我”从不同角度看向我,“我”的嘴角渐渐扬起一抹笑意。
但我并明明并没有笑。
“知错了么?”“他们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放弃吧,这样就能解脱了!”“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我”的声音从一开始的循循善诱逐渐变得癫狂。他们中的一人拿起了铳瞳孔血红,面目狰狞地想要破镜而出;一人冷漠地翻着破旧的古书,偶尔说出刺耳的言语在我的脑海久久回荡;最后一人则面无表情地端坐着与我对视,他身着的华贵礼服沾满了污迹。
我端坐在木椅上,一言不发。
闪回。
杂乱无章的客厅里,一台崭新的唱片机放着悠扬的钢琴曲,餐桌上放着一小块蛋糕。被丢在地板上的移动通讯终端屏幕上闪烁着微落的光亮。我把它捡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一张照片。我端详了一会儿照片,总感觉有些眼熟;忽然,一个女声从终端的喇叭里传出:
“The past is never dead, it's not even past.”她重复着这句莫名的话,空灵的声音结合着飘扬在客厅里的曲子别有一番风味;我却一头雾水,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但我却又那么格格不入……
过去的从未消逝,它甚至还未过去。
闪回。
四周都是黑暗,五感却都还在。我在这一片漆黑中随意选了个方向走着,像是个在森林里晃悠了一天也没捕捉到猎物的倒霉猎人在碰运气。
没有饥饿感、没有劳累、呼吸的空气(也许是空气)也没有味道……我竟走出了几分轻松的感觉,直到我的脑门撞上了一层坚硬的物事。
原来这里也有边界啊……我伸出手抚摸着面前那钢铁质感的“墙”,心里没来由地泛起失落。
“它的名字是‘死亡’。”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人在我身后说道,“你还没有做好准备,回去吧。”
我睁大了双眼——那明明是我自己的声音,怎么会……
闪回……
到此为止了。
我睁开双眼,尽管头疼得厉害可意识却无比清醒。窗外还是一片漆黑,我看了看钟,太阳还要再过一会儿才会升上来。
“啧,明明没做梦,怎么感觉这么累呢……”我挠了挠头发,决定出门逛逛。清醒之后再入睡会很困难,就算侥幸入眠后再次醒来时头会更疼,这是我的经验之谈。
顺带一提,我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很久。
“格林希尔先生,这种情况还是要去看看医生才行哦。”
“啊啊,没事的。”我敷衍地回答道,“谁还没几个没睡好的晚上呢?”
“话不是这么说的啊。”酒保神神秘秘地贴近我的耳边,悄声道:“该不会……是矿石病吧?”
“我要真得了矿石病,你还敢离我这么近?”我瞟了她一眼,“小心被传染啊。”
“开玩笑的啦,再怎么说我也是医学生啊:‘短时间内大量接触源石,或因受到源石划伤等原因使源石进入体内,就有可能感染矿石病,成为感染者。’”酒保擦完了最后一个杯子,“席德先生看起来可不像是会接触到源石的人啊。”
“除非……意外接触到了神秘组织,从而激发了莫名的源石技艺?”菲林少女越说越起劲,“这很有可能啊!”
“……琥珀,你电影看太多了。”我摇了摇空杯子,“再来一杯。”
“在酒吧里喝汽水的也就您独一份了。”琥珀翻了个白眼,接过我手中的空瓶。
“总之,千万别不当回事啊。”
“啊啊,知道了。”我看着菲林少女在狭小的吧台灵活地挪身,时而把一个个高脚杯束之高阁,时而把锥形杯熟练地叠成金字塔状,动作优美得像是在表演乌萨斯引以为豪的芭蕾;然而我注意的却不是这个,而是——
“你是怎么做到这个的?”我目瞪口呆地问道。
“一直盯着一个菲林的尾巴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哦,格林希尔先生!”一只锥形杯被抛了上来,少女伸出手稳稳接住,把它放在“锥形杯金字塔”的最顶层,“搞定!”
就在两秒之前、这个锥形杯就要落在地上的刹那,少女灵活的尾巴闪电般地将其牢牢缠住,改写了它本该粉身碎骨的命运。
我把汽水一饮而尽,把玩着空杯子想着要不要故意松手:说实话,我挺想再看一次的。
“您摔坏的话可是要赔钱的哦,格林希尔先生。”少女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翻了个白眼。
“……那还是算了。这次还是先记账上。”我尴尬地放下空杯,“说起来我也只比你大了没多少,老是叫我先生搞的我很老似的……”
“要对客人表示尊重嘛。”少女从抽屉翻出一个账本,拿手指沾了沾唾沫很快便翻到我的那页,“你要是不喜欢,我也可以……”少女的耳根红了红,在火红发色的遮掩下不易察觉。
“过几天就能还上了,不必担心。”我站起身来整了整风衣,带起的风声盖住了少女的话语。无胄盟不是赏金猎人,干完一单马上就能拿钱。“要打报告的啦,”一次闲聊时,维特满不在乎地说道:“毕竟是联合会的老东西们给钱嘛。虽然每次都给的很大方但手续免不了,说是年底总结要记进去什么的……”
“反正手续也不麻烦就是了,”这家伙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最多等个一、两天啦!”
这年头居然连刺客都企业化了,难道说只有这样才能做大做强么……得知回答时的我不禁陷入了沉思。
“其实晚一些也没关系……再见,席德。”少女的言语被街头的寒风刮去,我没听清楚,挥了挥手以示告别。
“呼,总算可以休息咯~”少女升了个懒腰,尾巴也放松地蜷成一圈落在地上,“真是一分钟都没有多留啊……”
“是善解人意,还是不留情面呢?”
凌晨三点,银色月光酒吧准时关门。
卡西米尔工商银行在西城区只有一家小分社点,还是在不起眼的克莱伊大街的尽头拐角处。要是在别的城区负责银行发展的经理肯定要在周会上挨董事们的批斗了,但这里是西城区:一来,大家都没什么钱,光是建造分社的资金就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本(应该是要比中央大道回本快些,毕竟那条路都通行三十年了建设方还是表示在亏本要收过路费);二来西城区太乱,开一家银行三天两头被抢属于正常现象。所以经理脑子正常的银行纷纷放弃了西城区的运营,只有卡西米尔工商银行一家独苗;而这也并未经理脑子抽了,而是今年竞选国民院执政官的候选人背后有这家银行的影子。
西城区人混得再惨好歹也是有选举权的,拿钱多刷点好感准没错。“闲棋一着是很有必要的。”那位选举人如此说道(据说他酷爱大炎的文化,对其享誉泰拉大陆的“围棋”更是爱不释手)。
我在这家银行办卡的初衷很简单:它是唯一一家办卡不收手续费的银行,而无胄盟的工资是直接打到卡里的。就在刚刚移动通信显示我的工资到账了,所以我在寒风中等着这家小分社开门:谁让菜场不能刷卡支付,真是太不方便了。现在我浑身上下只有不到一百龙门币,今晚是吃顿好的还是便利店解决就在此一役了。
“开门后第一时间冲进分社的我把唯一的柜员吓了一跳。看到我从怀里掏出的是一张卡而不是刀子,吓得半死的柜员如释重负地放下了准备报警的手。
“哈啊……”柜员打了个哈欠,熟练地打开机器,“请问您要取多少龙门币?”
“有多少取多少。”一想到短信里的余额显示,我的嘴角忍不住地上扬。
我居然有一天也能说出这种台词啊!这种用着内敛的语气说着牛逼的话的感觉,真是……真是太爽了!
“所以……您是要取2块龙门币?”柜员诧异地瞟了一眼机器屏幕。
我的表情瞬间从“从二十块赌到三千七百万的赌怪”的意气风发变成了被天灾骑脸输出的扭曲模样。
“哦……等下,数据有延迟,正在同步,稍等。”柜员抱歉地笑了笑,“现在好了……??(卡西米尔粗口)”
“先生……您刚才说有多少取多少?”柜员的询问带着一丝颤抖。
我的脸色缓和下来:“是啊,待会儿急着用呢。”
确实急。买完汽水后我的口袋里连一百龙门币都没有,今天是吃顿好的还是便利店解决就在此役了。
“那个……先生,我们分社的保险库里没有那么多现金。”柜员咽了口唾沫,将屏幕转向我,“您可以去东城区的总部。那里24小时营业,现金储备也很充足,保证能满足您的需求!”
我诚恳地说道:“我付不起打车钱。”
柜员:“……”
最后我还是没有选择合法地搬空银行,只取了总额的三分之一。走出银行的我喜获白金会员公文包一个,里面是一打打包扎整齐的龙门币(还是连号的)。买些什么东西好呢?得先把账还了,然后买些肉排、约翰老妈下饭酱,把话费充了……暴富的我一下子陷入了快乐的烦恼。
不知不觉已快走回到了家,欠的账就下次再还吧。清晨的阳光已经照到了便利店的卷帘门上,正在拿货的店员看到了我,热情地挥了挥手:“席德先生不来些库克牌和约翰老妈联名风味的饭团么?刚进的货,最近卖的很好哦!”
“谢了,但我不要。”真搞不懂这种诡奇的口味真的会有人吃么?居然还是畅销产品?现在的人真是对联名有着奇怪的狂热啊。
“格林希尔小姐很喜欢哦。”
“……啊,请务必给我来两个。”我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最后的零钞。
虽然我是一向不喜欢这种奇奇怪怪的新风味的,老派经典的炸鸡风味才是我的最爱;但淡金发少女很喜欢这种充满了创新的口味,从而完全忽视那比经典原味高出两倍的价格。
等等,总感觉我忘记某件很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呢?总觉得是很要命的事情啊!
幸运的是,今天我只试错了两回就从正确的口袋里掏出了钥匙。正当我得意地吹着口哨进门时,几乎要凝成实质的低气压令我马上打了个激灵——俏脸冷若寒霜的少女冷冷地看着我,在她身旁的是摊在餐桌上的一片狼藉。
这真的不是她的源石技艺么……我的嘴角抽了抽,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出来:
“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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